医院江隆福
守住常识与良心的底线
第八届武夷山高血压高峰论坛期间（年10月21日），早饭后，跟胡大一教授沿福州西湖步道快步行走，一个循环步下来二十多分钟，正好赶得上胡教授离开酒店去机场所预定的时间。
步行中，听胡教授聊了许多关于医疗的思考与悟道，胡教授说：“一个医者做了几十年医生下来，要敢于面对现实，务求充实，并努力做到真实、诚实与务实。不仅要思想、悟道，寻找正确的处事与方法，更要扎扎实实，真抓实干地做实事”。正如教授所倡导的“康（复）养（老）给合”，不仅有理念，更有推广与落地的实践。胡教授不仅用个人实实在在的具体行为——如18年坚持如一日的每日万步行与健康生活方式，激励人们“迈开腿，管住咀”，更在于个人身体力行地走基层、万里行、长征路、大医博爱等方式惠及患者以各级各地医务人员，将其四处的奔走、呼喊化为行动。
看到公园里许多同样快步行走人群、尤其是不少的老年个体，胡教授由衷地感到自己的辛勤工作与呼吁——值。
胡教授谈到与*先生聊天的情境，岩松40岁后开始悟道，并认为“无论什么行业，做人都应当守住常识与良心的底线”。胡教授带着十足的认同感陈述着此讲，于我则是实实在在的触动，关于良心，曾经也有过思考，至于常识也当成为做人应当恪守的底线，却从未加以过考量。于是，就在这返程的列车上，深深地陷入到这关于“常识”的思虑之中，天南地北，总难得要领。胡乱记之，以做备忘。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也是个人从大学起就认知到的常识。
是的，尤其我们这些从事医疗行业的医务工作者，何止于守住“常识与良心”的底线，更应当时刻绷紧“常识与良心”这根弦。强调“守住”，只因我们常常失守；强调“绷紧”，因为我们仿佛存在，却又时时松懈，毫无张力。常识还有吧？——当然有；行为中知吧？——仿佛知；行出常识了吗？——我们要高举科学“真理”的大旗！
常识之所以应当成为一种理应守住的底线，因为常识本身归属真理范畴。就真理而言，存在显明真理与未显明真理之分，前者又可分为自然显明的真理与（知识、智慧）揭示显明的真理两大类。
揭示显明，则是透过人类不断的知识积累，用聪明与智慧对未显明真理进行不断地探索，使得一些未显明的真理渐渐地被揭示并显明出来，成为揭示显明的真理，这一真理受时间、空间以及认知能力的限制，因其对一些真理的揭示往往是片断或过程性的，因此具有明显的相对性，这样，我们在对未显明真理的揭示与认知过程中，就应当时常怀揣一颗谦卑受教的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过程与阶段性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理的本身。对碎片真理的过度解释与膜拜，就容易导至真理本身的扭曲，最终演变为荒谬就不足为奇。
自然显明，不言而喻，自自然然，本来就是这样，于是也就被称为常识。可见，常识就是自然显明的真理本身，具有绝对性，不因时、因人、因地而有改变。这就明显有别于具有相对性的特征的揭示性显明的真理。因此，这种自然显明的绝对性真理——常识，就理应且配得成为一个意欲堂堂正正做人者应当持守的底线。
一些人性的无知并傲慢，时常使得人们主、次不分，绝对、相对不分，盲目去崇拜那处于过程中且相对性的揭示性真理，却对那绝对性的自然显明的真理——常识，熟视无睹，屡屡置常识于不顾，无底线行为，把原本人不能吃也不会吃的地沟里掏出来的污秽，经由知识与智慧的“熬炼”，去色、去异味后，又重新送回到餐桌，这里除常识外，同时涉及到良心底线的坍塌。关于良心，附文另有论述。
常识之所以成为底线，只要看看工业化进程中多少突破常识的行为，市场化商业中多少突破常识的广而告之，以及“养生堂”栏目中又有多少背离常识的忽悠，人们身处其中并深以为然，在各种“物竟天择”的语境下，破坏人体、环境与大自然理当和谐的常识，结果自然是空气、水、土污染的结局就实实在在地呈现在那里。
常识底线，在江医生看来就是尊重自然规律，就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常道”，自然者，自自然然也，常识而已，比如，本不用成天挂咀上说公仆、服务什么的，把人当人，把作为人——你的常识性需要，时常换化成同样作为人——他的常识性需要，这就是人本最底线的常识，如孟子所言：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虽说这些在光照、是非分辨、警告、鉴察、控告与审判人的行为与动机时，更靠近良心，但在“知的范畴”不也同样归于常识吗？
医疗以及医疗相关的健康常识又该是什么呢？医疗主要是陪伴、关心与帮助的过程，其对健康的贡献尚不足“10%”。患者当知：健康是身、心、灵的兼备；老化是生理的现象，东痛西痛多数是自限性过程，更需要的是面对、健康心灵与健康生活方式相随。医者当知：做医生对自己与亲人的最大益处无非——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医疗伤害。知晓这样常识，医患行为就当在应有的“理性”下“谨慎”行事。患者：当谨慎就医——谨慎你的主诉，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主诉，都将成为医疗对你进行过度检查与过度治疗的依据；医者：当谨慎行医，医疗实乃双刃之剑，庸医杀人，易如反掌，故此，己所欲、施于人，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医疗伤害”端正医疗行为的动机，使之归正到“安慰与帮助患者的人”上边。
说是常识，一些人听起来反倒有点玄乎，明白常识的道理本是无需多少文化与知识的背景，毕竟是自然就显明在那里的真理，凡有耳的都当听，凡有眼的都当看。相反，如若人性在经历“缺少质疑的知识”忽悠到冰点后，你要跟他再说些实在话，那颗数十年“知识”改造并武装后的“精致”头脑反倒难以明白“常识”的道理，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何坚守常识底线，这就要求我们在接受教育与再教育过程中，必须时刻以常识为参照比对教育与再教育的知识，用怀疑与批判的眼光谨慎地按受“知识”。当然，作为教育机构与教育者，也应当本着开放的态度，同时给出所传授知识的正反两方面观点，引导学生自由地思考，教育的常识，本不当成为宣传的工具，若此，教育本身就没能守住常识的底线，教育的常识理当建立在启蒙开化与思想自由之上，有别于宣传，宣传的常识是，单向意志的灌输。
任何知识的加添，无非试图对揭示性真理进行系统化的了解，然而揭示性真理本身，也不过是对一些隐蔽性真理的揭示，然而真理本身就在那里，并不会因着你的揭示与否而会有些许的改变，正如人们揭示了太阳离地球一亿四千九百六十万公里，但无论揭示前与后，这个距离从来都存在那里，不会因揭示与否而会带来毫厘的改变。真理本身就在那里，揭示与否并不能带来真理本身的丝毫改变，相反，揭示后需要改变的是揭示者——人本身及其认知。
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大学教育普及化后的今天，有识之志，悟道之人，反过来强调对常识的启蒙与常识的坚守，足见对常识认知的失守已经到了何等严重的程度。
正如，你要跟同学们聊什么内皮结构与功能障碍，启动动脉粥样硬化的学说，说什么氧化LDL-C浸入内皮下被单核巨噬细胞吞噬成为泡沫细胞，然后脂核、脂质池，然后细胞迁移、纤维帽；什么斑块前期、斑块期…….，然后通过颈动脉斑块的检测，便可知晓个体动脉硬化的发生。
讲者津津乐“道”，听者或刻苦强记，或睡眼朦胧，这在国内多数课堂与会议中相当普遍，他们以为坐下来听的，都是真理，都是道。哪里知道这些讲了几十年的“道理”，多数依然处在假说阶段，那有什么“真理”可言。商家倒是针对不同的假说包装出了各种针对机制（常识中应明确为仅针对“假说”）的药物与手段，然后将一些个位数的绝对差异统计成为两位数以上的相对差异，再之后则是共识与指南的不断推陈出新，教育与再教育的推广应用，直到常识失守在“假说”的阵地，使得“假说”长驱直入，演变成为“真理”的化身。
启蒙以及对常识的坚守，在这个缺乏思辩的时代，尤为珍贵，个人并不确定究竟是一个缺乏思辩的时代，还是一个不善思辨的民族。教育的普及如若硬将个体的思辩能力统一到某一特定思想与思维程序上，不能不说是这个民族的悲哀。
这个时候，你若是跟他说“动脉斑块的发生与发展主要跟不健康生活方式与增龄相关，在生活方式不变前题下，主要是跟增龄相关。一些无症状的斑块，不是病了，而是老了”，众同学反倒不以为然。
然而，这就是常识，血管老了，跟我们看得见的头发白了、皮肤皱了一样。血管会老——硬化；心脏会老——瓣膜退形性改变、舒张功能下降、各种无害与有害化心律失常；肾脏会老——生理性的EGFR下降；骨、关节会老；脑子也会老——脑萎缩……。
对于老化，无症状时，我们需要的是面对，有症状时，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些谨慎的对症与姑息处理，万千不可轻言治愈，什么房颤治愈、冠心病治愈，你骗谁啊？除非你能做到今年70，明年68。
与增龄有关的问题，哪来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治愈，就是对症的干预，江医生同样认为，也应当持谨慎的态度。君不见，针对心动过缓的不恰当起搏治疗，就可能带来起搏相关的心功能下降与房颤发生率的增加吗？
所谓谨慎，医者理当持守的是“最小化医疗干预原则”，患者同样当持定“医疗是最不得已的需要”，医疗与就医的行为，当行走在最小化与不得已的轨道上。医疗作为的靶点，更应落实到对健康生活方式的提倡与实践上，医者自已先成为践行者，然后指导人群，